第十五章 亲情
身介司三个月后会到舒越报上去的所在地址对舒越这三个月间的“成就”进行核查。
三个月的时间看起来十分充裕，毕竟是整整一个季节的时间，但袁叔却跟舒越说：“你小子别老想着等，身介司给你的时间不多，得抓紧。”
爬墙回袁家的舒越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瘫着，刚喝过一大口袁叔给他倒的凉茶，听见这话疑惑地抬头看了袁叔一眼。
因为以前的兼职时间特殊的原因，舒越常常凌晨好几点才能下班回家，而每到午夜过后袁家布置的阵法就会启动，除了阵法中的“生门”——也就是阳台，袁家的其他任何地方都会拒绝有着灵性的生物入侵其中。
故而久而久之，袁叔就习惯了大半夜起来去阳台上接这个嘴巴上贬低的“小蛇崽子”。
“三个月对别的过境的妖来说够了，但是对你可不一定，你还得分出许多时间去办入学手续的事情。”
黑暗中眸子呈现不起眼朱紫色的袁叔穿着黑色棉质的睡袍，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走到沙发旁打开纱布罩着的落地灯，在灯光下袁叔的眸色又恢复了黑色，就像之前看见的朱紫色眸色不过是一眨眼的幻觉。
袁叔打开这落地灯之后转身朝着卧室回头走，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别睡沙发，你姨把你屋子整理出来了，回床上睡。”
“别忘了关灯。”
说完这话的袁叔轻轻地打开房门，猫着身子走了进去。
又看着主卧的房门轻轻地关上，舒越喝完最后一口凉茶，盯着阳台外出了一会儿神，直到听见主卧里袁叔那震天响的呼噜声照常响起，舒越才像是等到了一个记忆中的信号一样，莫名松了口气，身心也轻松了不少。
“这算不算自虐？”舒越自嘲地笑自己。
他从沙发上起身，随手关掉落地灯柔和的光，走向自己以前的房间。
当打开房间灯的那一刻，舒越的眼中映入一幅十分熟悉的画面——干净但却并不整洁的书桌，上面摆满了他当年的各种书籍和文房用具，窗帘角落里有点旧但是依旧完整的单人沙发和沙发上放着的云朵形状的靠枕，那个靠枕是小科不懂事的时候送他的生日礼物，不大的单人床上熟悉的床单……
舒越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哽咽——刚回袁家的时候他进过这个地方一次，那个时候袁婶正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过去，他打开房门，经久未住人的房间早已被各种杂物堆积角落，窗户前的桌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单人床也被搬到了不碍事的地方，只剩床架：
袁家本就只是小康之家，袁叔又不得在人类面前表露身份，身介司又不允许鬼怪靠着非人道的法子揽财，故而十几年来袁家也只得这么个小院子，房间也就这么几间，舒越的妖性又是蛇，住的也是个避光的屋子——这么个屋子，袁家搞过几次卫生之后，各处多余的杂物也就不可避免地堆积到了这里来。
但是现在，这个房间的一切却完完全全地回到了他当初住这里的时候的样子！
舒越握着房间门把的手握紧得发白。
时间会改变这个房间的面貌。
但是在袁家的记忆中这个房间却每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
……
早上“再一碗”开店还是得开店。
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早餐粉面店，“再一碗”的招牌粉面：卤牛肉辣面，是超过七成食客的必选。
有的食客为了吃这一碗卤牛肉辣面，不惜从江宁区新亭路坐五十多分钟的公交车、转两趟地铁、再步行来到笼子巷吃早餐——当然不是每天。
虽然南京人大多数都不吃辣、而是喜欢吃清淡的甜食，但这“再一碗”的卤牛肉辣面却出乎意料地俘获了几乎所有品尝过的食客的胃口。
袁叔今天照常开店——袁叔心里清楚以自家和舒越的关系，一旦舒越真的被那些贪心的鬼怪盯上，自己的反常就会成为最显眼的目标，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考虑，他也不能不开店。
况且……小袁同志就要升学了，升学的费用还得赚，袁家从来不积攒这种“未来”余钱，不用担心病、患、意外的袁家有多的余钱都用来给袁婶买保养品了。
早早的，舒越是被楼下“再一碗”小店的火热嘈杂吵醒的。
——袁家的阵法只在晚上生效，是为了在总干处的基础上进一步保证安全和……隔音……咳咳！
而为了不让袁婶生疑，阵法在白天是沉静的。
——笼子巷的妖不少，人也很多，几乎家家户户的妖都这么做，掩饰自己的真身平平淡淡地跟爱上的、禁忌的人类生活。
“妈——我上课去了！”关紧的房间门外传来一个青涩的男孩子的声音大声喊道。
“别忘了带钥匙！今天我跟你爸不在家！”这个声音是袁婶的。
“我知道啦！”男孩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时，舒越正打开房门。
却只看到大门口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身影“哐”的一声消失在视线中。
“小越，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啦？是婶婶吵到你了吗？”袁婶正在厨房收拾，看见房门打开舒越走了出来，愣了一下，立马愧疚着脸说道。
以前舒越常常忙到凌晨三四点才会回袁家，所以常常是睡到早自习结束的九点半、然后踩着点急急忙忙地跑到学校的。
而现在只是七点半，和舒越以前起床的时间相隔了两个钟头，放在以前简直是不能相信的事情，所以袁婶才会以为是自己吵到了舒越，愧疚起来。
“不，不是，”舒越连忙澄清，“我这三年都是这个时候起来的，我起来的时候正好小科要出门。”
舒越说着有些遗憾：“我本来想看小科这三年没见长什么样了的，就是晚了一步。”
“那有什么，等小科晚上回来了你们俩聊聊，机会多得是。”袁婶还不知道舒越现在的状态，所以满心以为舒越回来就会留下来住了的，面对舒越的遗憾自然不以为然。
舒越也没说什么，这件事袁叔不说他自然也不会跟袁婶说。
“来，吃面。”袁婶从厨房给舒越端了碗面出来放在餐桌上，正是“再一碗”的招牌卤牛肉辣面，“三年没尝过婶的辣面了，试试长进了没有。”
“好嘞！”舒越自然无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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