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变种人
从交易站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夜晚，罗小四用那支三阶生物样本兑换了一百个金币，其余全部换成了贡献值。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笔横财。罗小四的心情大好。
“你真是我的恩人哪，若不是你的话我哪能发这么一大笔财。看你挺有本事的，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我可以做你的助手。”
虽然罗小四那张嘴总是用来骗人，可这一句却是他的真心话，他很明白在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个人的力量是弱小的，他需要依附于一个强者，这样才能活得更久。
“我不需要助手。”阿司匹林冷冷道。
“哎呀，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吃喝自己负责，不要薪水还不行吗？”
阿司匹林却问道：“我问你，你的命够硬吗？”
“我……这个……”罗小四支支吾吾地回答不上来。
“待在我身边，命不够硬的话，可是会死的。”
罗小四似乎能够透过那面具上眼睛的孔洞看到阿司匹林那严肃的眼神，他知道这家伙并不是在说笑。
罗小四打着哈哈道：“好啦，这件事以后再说，今儿发了财，你的吃住，我包了。跟我来。”
罗小四大手一挥，阿司匹林犹豫了片刻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又回到了刚刚进基地时经过的泥泞道路，那具被打死的变异人尸体还泡在泥潭里，只是那具尸体此时正被一个浑身脏兮兮，头发凌乱的女孩抱在怀里。女孩跪倒在泥潭里，脏乱的头发下瞪着两只大大的乌黑色眼睛，眼睛里没有什么情感，黑色的瞳孔占据了眼眸的全部，那双眼睛看着渗人，更渗人的是那女孩正抱着那具变异人尸体前后微微摇摆着，嘴里轻轻哼唱着什么不知名的摇篮曲。
行人陆陆续续地在女孩的身边经过，所有人似乎都没有看见这个女孩的存在一样，人们只是冷漠地避开了那片沾着血的土地。罗小四和阿司匹林从一旁经过，罗小四对这种事情也是见得多了，同样选择性地无视，他的嘴里正在向阿司匹林吹嘘着哪一家的烤鼠肉最棒，哪一家的老酒最带劲。
阿司匹林经过那个女孩的身边时向那个方向瞥了一眼，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安静地听着女孩哼唱的摇篮曲。罗小四见阿司匹林仿佛入定了一般也不敢上前打扰，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奇怪的人。
一个人静静地哼唱着，一个人呆呆地听着。
一曲摇篮曲哼唱结束，女孩仍抱着那具尸体前后微微摇摆着，将脸贴到那具尸体的脸颊上。阿司匹林走了过去。
女孩那看不清情绪的黑洞洞的眼睛向上方挪动了几分，她看到了一个东西被递到了面前，那是一个生锈的罐头，上面印着模糊可见的‘土豆牛肉’的字样。她顺着握着罐头的手看向那递来罐头的人，这个人正半蹲在地上，浑身裹在一件灰色的破烂斗篷下，头上戴着斗篷的帽兜，脸上戴着小丑面具。
阿司匹林见女孩并没有伸出手接过罐头，他对着女孩说道：“活着才有其他可能。”
女孩停止了前后的摆动，抬起头双眼无神地看向那张小丑面具。
阿司匹林道：“你的歌声很好听，这是给你的报酬。”
女孩无神的双眼似乎闪动了一下，在犹豫了片刻后女孩伸出那骨瘦如柴的小手接过了那个生锈的罐头。
阿司匹林站起身不再多看女孩一眼，跟着罗小四走向了一个烤肉摊。
所谓的烤肉摊不过是在露天的一个个被锯开的油桶里点燃了汽油，在上面挂上了几只剥了皮去了内脏的变异老鼠。荒原上的变异老鼠已经长成了宠物狗的大小，拥有相当多的肉量，而且繁殖速度极快，又没有多少威胁，简单的陷阱就能够捕捉到。因此变异鼠就成了荒原上最为平常的肉食口粮，只是那口味有些怪异，而且还夹杂着病菌和寄生虫，不过这些缺点对于荒原上的人来说是可以完全被忽视的。
罗小四扯着一只烤得焦黑的老鼠腿看向篝火对面的阿司匹林，阿司匹林只是坐在篝火旁一手握着那把格斗匕首，另一手拿着一块磨刀石正相互缓慢摩擦着，面具下的两只眼睛专注地看着能够倒映出人影的刀锋。
“你怎么不吃？你戴着那面具多碍事，吃东西都不方便。”罗小四嘴里塞满了肉含糊地问道。
阿司匹林道默不作声。
“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你的脸？”
“上一个看到我的脸的人被我丢进了狼群。”
罗小四缩了缩脖子，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戴着面具做什么？”
阿司匹林停下了手中磨刀的动作，抬起头隔着篝火的火焰看向对面的罗小四。罗小四见着那可怕的眼神便知道自己又多嘴了。
他妥协道：“我知道，我知道，上一个问这个问题的倒霉蛋又被你扔进了某个变异生物的肚子里了对不对？”
谁知阿司匹林却摇了摇头道：“不是，那人的下场就和你现在手里的老鼠一样。”
罗小四刚刚咬了一口烤鼠肉，却被阿司匹林的这句话给弄得呕吐不止。
“你……你，你居然……呕！”罗小四虽然自认为在基地混了两年，也见识了一些血腥的大场面和心狠手辣的狠角色，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如此丧心病狂。荒原上人吃人的事情也很常见，但是在这基地里这种事情要好得多，虽然也存在，但是并没有那么明目张胆。
阿司匹林继续专心地磨着刀淡淡道：“荒原的深处缺少食物，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身边的同伴就是最好的能量来源。活着才有其他的可能。”
被阿司匹林这么一说，罗小四再也没有了胃口，不过他还是将两份烤肉打包带走。只是这一次他和阿司匹林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在前往住处的路上他突然说肚子痛，消失了几分钟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阿司匹林的住处是外城中较为上档次的一个建筑，这是一个由数十个房间连成一片的砖砌建筑，类似于旧世界的汽车旅馆。外城中这种旅馆是专门为那些有钱的陌生人提供的，里面的居住环境可是比罐头屋好了不知多少倍，最起码有一张床，有经过净水器处理的洗澡水。
在经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巷子里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声音。阿司匹林看到一个小身影正在被几个猥琐的男人拖入巷子。这种事情在这片土地上几乎每分每秒都在发生，有罪恶才被称为地狱，现在的人间便是这样，罪恶无时无刻都在各个角落上演。阿司匹林并没有多管闲事，这个世界里最短命的就是英雄，已经有太多的例子证明了这条真理。只是当他又向前走来两步后，他的脚边滚落着一个看着眼熟的罐头，那个罐头上锈迹斑斑，印着模糊的‘土豆牛肉’的字样，上面还有几排牙齿留下的咬痕。
巷子里没有光，一个满身泥泞，小小瘦弱的身影正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这是一个瘦弱的女孩，她的身后站着三个正发出猥琐笑声的男人，男人们很享受这个弱小的家伙挣扎的模样。那瘦弱的身影在地上摸到了一截生锈的钢筋，她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将那短小的钢筋握在小手里当做武器横在胸前。杂乱的头发下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并没有哭泣，也没有流露出恐惧的情感。那双眼睛里唯一剩下的就是空洞，漆黑的颜色。在男人们的逼迫下她正一点点的后退，直到她的后背贴到了冰冷的墙面后她已经无路可退。
一个男人突然上前试图抱住她，却在下一秒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一根生锈的钢筋被刺入了男人的大腿，鲜血如泉涌，这一下即便不是扎在了大动脉上，这个人也活不了。这生锈的金属对于缺医少药的穷人来说就是致命的，就算现在止住了血，没有药物的治疗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于破伤风和细菌感染。
男人一把掐住了女孩的脖子将其像一只被卡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拎了起来。女孩垂着的双手并没有挣扎，她的双手上沾着的鲜血正在一滴滴落下，女孩艰难地呼吸着，可是那脸上仍然没有任何的情感，没有痛苦，也没有绝望和挣扎。
这时男人们的身后，巷子的入口处传来了刀子和刀鞘缓慢的摩擦声。那摩擦声中透着一丝冰冷的寒意，那是一种能够侵入骨髓的恐惧。伴随着缓慢拔刀声的是一个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从身后传来。那三个男人已经兴奋上了头，哪里注意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在鲜血的刺激下他们恨不得将这个小家伙给活吞了。
噗！一把带血的军刀穿透了那个男人的胸口，顺着刀口血槽喷出的鲜血溅了女孩一脸，那女孩满是鲜血的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军刀慢慢地抽出，男人的身体犹如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其他两人见同伴突然身死便拔腿就跑，可是当他们转过身时看到的却是恐惧的一幕。一个带着小丑面具披着斗篷的人手中握着一把二十公分长的军用格斗匕首挡在他们的面前，那匕首上还在滴着同伴的鲜血。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
那跪下恳求的男人仰视着这个如鬼魅般的人，可是这个人却抬起了匕首，随意挥舞了几下，数道寒光闪过，男人抽搐地倒在了地上，他的手腕脚腕处都流出了鲜血，他惊恐地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他的四肢的经脉都在一瞬间被砍断，现在他就是一块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身旁的另一人见状心一横，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他惊恐地抄起手边一根生锈的水管，叫喊着冲向那个戴着面具的小丑。可是下一秒那把格斗匕首却已经十分干脆地刺穿了他的喉咙。
女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血腥的场面，杀掉三个坏人的就是给她罐头的那个面具小丑。
那个面具小丑将那把刀子在尸体上擦了擦，擦掉了血迹，擦亮了刀身，随后他又拿出那个女孩刚刚弄丢的罐头，刀子刺入了罐头，将罐头破开。
那面具小丑对着女孩说道：“活着才有其他可能。”
那个被打开的罐头被放在了尸体旁，随后那小丑收起了刀子消失在了巷子里。
女孩手中仍然握着那根带血的钢筋，她向着那个被打开的肉罐头挪动着步子，当靠近肉罐头的那一刻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丢掉了手中沾血的钢筋，直接用沾血的手抓取着罐头里的土豆和牛肉塞入了嘴里。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女孩狼吞虎咽地吃掉了最后的一点牛肉，她仰着头往嘴里倒着汤汁，连最后一点汤汁都没有放过。在吃完了一个罐头后，女孩那没有瞳孔的眼睛瞥向了那个正在地上蠕动的男人。当啷一声。女孩丢掉了手里的罐头，拿起那根带血的钢筋在地上拖行，向着那个被砍断了经脉的男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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