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江东易手
大火燃烧了足足大半日的时间，惨叫声更是响彻了正片战场，就连作为旁观者的汉军，都被那空气之中传来的焦糊味道所感染。
而作为大军主将的魏延，对此则是一脸的轻松随意，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逐步清理拒马和鹿砦，那大营之中有水源和存水之地，这大火不会将他们全部烧死的...”
大火的确是不会将所有曹军全部烧死，但是当大火熄灭之后，那曹军也是彻底没有了反抗之力，焦黑的土地上踩上去还满是泥泞。
漫天的箭雨更是将惨叫着的他们直接送入了九泉之下和列祖列宗相聚。
覆灭了桓禺所部，其他各处营寨就简单了许多，在魏延的冲杀之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挡得住他们片刻分毫。
溃败和逃窜，再次成为了曹军的主旋律。
当魏延追上陈泰等人的时候，那曹军尚且还有不少没有登船，一场厮杀直接无数曹军士卒跌落长江之中。
滔滔江水瞬间将他们淹没，数以千计的士卒和徭役成为了这江中水鬼，鱼憋之食。
甚至就连断后的陈骞都被魏延生擒活捉，若非是看他还有几分本事，而那陈泰和大部分兵马已经登船远去的话。
魏延高低也得送他一场箭雨，直接将他带走....
曹魏大军最后的残留也给他们送走之后，魏延立刻将战报上报给了后方的大汉太子刘冯，再然后这才联合了赵云以及张任等人直接开始进逼这江东最后一处难啃的骨头，濡须坞...
濡须坞，濡须山和七宝山之间的入水口之地，据说是为了效仿当年曹孟德改造的芍陂...本想用来足粮饷之用。
但数万大军的建造，将这里变成了曾经的一处要害之地。
曾经...这里是一处要害之地！
陆逊的一把火，诸葛恪的一把火，加上这么多年的荒废...即便是这濡须坞的底子再好，如今也已经没有了当年的风范。
当汉军三路合围开始，张任和赵云连战连捷，不但斩杀剿灭了不少陆逊麾下的兵将，更是让不少人“被迫”投降。
而诸如陶基等当年投降大汉的江东大将如今也开始了不断向着那濡须坞内的陆逊等人说着劝降的话语。
希望他们能够迷途知返，放弃继续逃窜，也放弃抵抗....
面对如此攻势，那濡须坞内，江东的众将也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以陆逊为首，以贺齐朱据等人为左右的曾经江东旧部，此时他们的脸色苍白难看。
“诸位，今日...我等还是做一个决定吧！”
作为曾经吴郡朱家的掌权人之一，江东名将朱桓的从弟朱据从来灭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面对如此的情景。
这一刻他看着那沉默不语的麾下将校们，再看看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侄儿朱异。
最后将目光放到了为首的陆逊身上。
“伯言...这些年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当年的那位吴侯也正是因为你才又多坚持了一阵，即便是我等...即便是我等如今的情况。
也不曾认为你的决策有什么问题！
现在那汉军就在我等面前，你可有什么办法破敌？”
“没有！”陆逊直接摇头，“暂且不说现在那赵云和张任都是谨慎之人，步步为营不给我等使计的机会。
即便是...即便是换成了魏延，即便是魏延非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使些手段。
我等也没有机会了！”
陆逊说完之后就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知道有些话虽然难听，但是却不得不说了。
“之前我等还在疑惑，为何没有收到那曹魏大司马曹仁的消息，而那曹仁却收到了我等的消息。
这段时间...大量的将校开始逃往背叛，转身就投入了那汉军的麾下。
那件事情想来诸位也已经有所猜测了吧？
我江东孙氏覆灭之后，大家的心思本就不太平静，这些年那贼子周不疑不断故意壮大我等家族的实力，帮助我们肆意扩充土地和私兵。
这样一来，不仅仅让我等和那曹仁互相之间有了嫌隙，最重要的是....就连江东内部我等都失去了民心！”
“江东内部...”
“就是江东之地的内部，之前我等家中势力虽然庞大，但有淮泗之人也有生机，江东其他本土豪族同样也是有些机会。
可这些年尔等看看...不...我等自己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
江淮将领为吴国死战沙场，大量的豪族逃窜离开，我能肆无忌惮的掠夺之下。
实力长了，但是这心却是脏了！
即便是那百姓知道，这是我等数代人的积累又能如何？
即便是这江东之地的其他豪族明白，这是我等从先祖到如今血战沙场得来的又能如何？
他们看到的是我等麾下子弟奢靡享受，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没有了他们活命的机会。
我们不敢说断绝他们的上升之路，可是摆在他们眼前的事实让他们心中如何不悲愤交加...
周不疑和那魏讽这些年就是要让这江东之地人看到我等的变化，让我等不知不觉间彻底丧失了自己的根基之地。
即便是我等现在醒悟过来了，他们也不会在说什么原谅的话。
诸位...我等没有机会了！”
“.....”朱据等人沉默半晌，最终还是那全琮忍不住开口说道，“若是我等离开...”
“离开之后又能够去哪里呢？”陆逊直接打断了全琮的话语，“离开之后，以现在江淮青徐的局面，我等保不住手中的兵权。
甚至本将也不认为那曹氏在这种局面下还能够坚持多久。
别看他们还占据着天下小半的土地，可他们同样没有了锋芒和锐气。
自从荀彧等老臣去世之后，他们的局面比我们好不到哪里。
这江东一战，看似打的是江东，实则是在消磨曹氏的锋芒。
曹氏没有了锋芒，他也就没有了希望....”
“那我等若是投降...”朱拒身边的一名陆家子弟在此时也忍不住开口说道，“若是我等再次投降呢，虽然不太好听....但终归还是有希望的吧！”
“给子孙后代们留条活路吧！难不成我等做错了选择，还要让子孙也受到我等的连累不成？
若是小辈说出这话也就罢了，你这老朽年纪与本将相当，辈分更是大了足足一辈儿，你也好意思说出此言？
今日我等死了，远在洛阳和被汉军生擒的子嗣族人....最起码还会得到几分优待。”
陆逊直接瞪了一样那不知死活的陆氏偏将，其眼神之中的怒意让那陆氏族人直接脖子一缩，赶紧退了回去。
大汉建安三十八年年末，赵云，张任和魏延三路大军兵压濡须坞，面对着残破的坞堡，和那宁死不降的数千敌军。
三人几乎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杀！”
“成全他们！”
大汉建安三十九年正月十一
一骑快马飞奔冲进了长安城中，一名穿着甲胄的士卒正在毫无顾忌地在全城禁止骑马的长安城中策马狂奔！
而这戒备森严，严令禁马骑行的长安城中，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将这人给拦下来，只因为他背后插着那一面旗帜，还有战马以及身上的血污与泥泞。
“加急战报....哪里的？”
长安城中，刚刚起床准备外出劳作的百姓，还有那些准备去求学或者做事的世家子们看着那造型如此特殊的骑士从自己的身边呼啸而过，脸色顿时大变了起来。
其中百姓们在那里窃窃私语，询问着周围人可知道这骑士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知道那是加急的战报，但却不识得对方的身份和字样。
而世家子们则是第一时间眉头紧锁，看着那骑士背后的旗帜若有所思，然后快速回去，也不再做今天准备要做的事情了。
至于那皇宫之中，一脸疲惫之色的大汉皇帝刘协如今已经第四次靠着汤药强打精神在批阅奏疏了。
自从刘备去世之后，刘协的身体也同样是每况愈下。
暂且不说他刘协本身就有很多问题，这几十年里，他早些年又常年出征在外，风餐露宿过得十分艰苦。
后面回到朝中的时候也同样没有安稳过。
那日子....啧啧啧....通宵达旦更是经常之事。
铁打的身子让他这么耗下去，这心神也会支撑不住的。
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有名医弟子在侧又能如何，自己不要命，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半点作用。
所以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大战结束之前，努力维持着，努力坚持着，不给前方的徐庶庞统诸葛亮以及他的儿子刘冯添乱.....
而此时在他身边，还有着如今同样已经位列九卿的石韬，孟建以及崔钧庞林等人。
至于那法邈，庞宏，董和这等后起之秀如今也是都在朝堂之上，甚至是在那刘协的身边帮助他来处理一些政务。
算是提前为那位太子殿下教导好了。
今日的朝会也是格外的长，其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战事...
“如今这战事已经进行到了如今的地步。
虽然我等治下已然是不缺少粮草用度，也可以支持大军长久厮杀。
但既然如今无法继续突破曹军的防线，不如暂且撤离以观后效！”
如今大汉的太中大夫来敏虽然不受待见，但其地位和家世还是足以保证他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最近这战事不断传入长安，让这朝中的诸多臣子也是一惊一乍的，心中惶惶不安。
这每日讨论的....那激烈程度简直堪比前线军帐。
尤其是以来敏为首的五经博士与些许清流，更是直呼在这般下去也是空乏其军，并无作用！
今日，那来敏再次掀起来了一场请求退兵的狂潮。
这就让那刘协的脑袋感觉更加的痛了。
“退兵...并州的丞相如何说？”
“丞相并无回信！”
此时的丞相司直，留守长安的蒋琬直接站了出来朝着刘协躬身说道。
“只不过在出征之前，丞相就曾来信长安，此战事关天下，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可撤兵....”
“糊涂！”此时来敏再次站了出来，朝着那蒋琬就是口吐芬芳，“尔等动辄言兵，可知道这兵锋一起，天下多少百姓就要流离失所？
尔等总言事关天下，可这天下如今还是这般的泾渭分明。
诸葛...诸葛丞相在那前线也是毫无战功，无法突破幽州防线不说，更是被人差点给偷袭了雁门。
此时那拓跋力微陈兵并州，随时都可以切断马超等人的归途之路！
到时候这长安上下，雍凉之地，岂不是家家素镐，户户哀嚎？
兵者，凶事也！”
蒋琬看着面前那怒火中烧的来敏，也是忍不住眉头紧缩，看着这老家伙实在是不想搭理。
要不是因为这群人的名望太高，家世不俗，别说刘协想要弄死他们了，这蒋琬也同样想要弄死这群家伙！
这段时间，也蒋琬等人为首的主战派，面对这来敏已经快要愁死了。
这老家伙说他胡扯吧，这家伙说的还有理有据的，而且他撤兵也不是要吞了什么兵粮钱饷。
他纯粹的就是不喜欢兵事。
可这话要是仔细听听，那纯粹的不就是胡扯一样么？
这话哪里能听？
“还请大夫莫要如此，这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丞相乃是天下名将，更是我大汉的镇海之柱。
如今他亲赴并州多年，定然不会让这战场之上有半点疏漏。
还望大夫能够稍微...”
“我等自然是相信丞相的能力，只不过如今这局势恐怕已经不是丞相所能掌握的了。
我等并无意与丞相为难，只是...希望丞相能够暂缓兵戈，然后与太子一同回归长安，共商大事！
仅此而已。”
此时那灵台侍诏谯周也是直接站了出来，他倒是没有和来敏一样，上来就说得那般严重极端。
谯周之前就曾经以天象为由说过希望诸葛亮和刘冯着实是不利于继续留在外面，如今更是旧事重提。
那话语之中隐藏着的意思几乎都要摆在明面上了。
这位陛下眼瞅着自己的身体就是要不行了，这总是得有人回来的。
难不成...这俩人还指望这位陛下继续生扛下去不成么？
而且这陛下要是真扛不住了，那怎么着，是打算让朝堂空着？
还是打算从现在的皇子之中显拉出来一个代着？
这可是会出大事情的好吧。
不得不说，谯周的话语的确是比那来敏无能狂怒来得更加具有说服力。
即便是作为诸葛亮的代言人，蒋琬此时面对谯周的请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而那刘协听到这话之后也是有些听不下去了。
可是当他刚刚想要站起来说自己身体尚且还好的时候，可就在他挺直腰身，拍案而未起的那一刻，一阵眩晕之感突然袭来。
下一刻，一阵虚弱无力的感觉让他径直让他跪了下去。
若非是多年的军伍生涯让他最后凭着一口气扛住了，今日恐怕就真的要丢人了。
“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再次虚弱的大汉皇帝刘协也放弃了和他们多说什么的想法，“之前那太子不是传来了战报么？
说江东的战场已然是有了变化，文长如今也已经去了...这战报呢，可还未曾传来吗？”
“这...想来是快了...”
“报！江东战报如今已到未央宫外！”
就在蒋琬估计着时间的时候，一名护卫充满着兴奋的大吼就传了进来。
刘协此时听到这个话语也是眼神猛然一亮，立刻就让人将那战报呈了上来，同时为了更快的知道战报。
他直接让那斥候将战场上的局势说了。
“...魏延将军偷袭吴郡得手，斩杀曹魏大司马曹仁！
建业城下，曹仁之子曹泰战死，曹魏大营烈火焚烧...曹魏众多大将被生擒，陈群之子陈泰狼狈而逃。
濡须坞中，陆逊死战，最终力战而亡。
贺齐朱据战死，全综被生擒，其家中子弟诸如陆胤陆凯，朱异全寄等人投降...”
江东的战局从那斥候的口中缓缓道来，众人的脸上也是浮现出来了一抹喜色。
江东既下，那么便可以直接出兵江淮，和那王平等人一起攻打曹休，突破曹军防线指日可待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太子已经在赶回长安的路上了！”
“江东...江东之战结束了...”刘协此时看着手中的战报，那已经昏花的老眼努力的将这战报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
当他看到曹仁战死的那一刹那，这位大汉皇帝似乎心中被什么东西所触动了一样。
一时间竟然就这么呆滞在了原地。
“曹仁...死了？就这么死了？”
此时的刘协嘴唇喃呢，双眼之中的神情十分的纠结，仿佛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样。
“陛下...”那官员之中为首的伏完见到了刘协如此模样之后，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赶紧朝着那刘协轻声呼唤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刘协似乎是真的呆滞了起来，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朕有些累了...这战事既然交给了丞相负责，那朕便相信丞相！
去告知太子，莫要着急...沿途驿站郡县切记护卫太子的安全。
还有...罢了！”
最后的刘协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起身，在内侍宦官的搀扶之下朝着后宫走去。
那朝堂之中，来敏等人因为这战报而有些惊愕，此时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至于那蒋琬等人更是大喜过望，知道此战已然是稳妥了。
而这朝堂的百官，只有作为外戚之首的车骑将军伏完此时眉头紧缩，在刘协离开之后立刻也随之离开。
在护卫的带领下同样朝着后宫而去，想要继续拜见刘协。
他刚刚看着刘协的模样，这心里面感觉到有些不妥之处。
在那未央宫之中刘协的寝宫之中，刚刚回到这里的刘协就感觉到了一阵的虚弱，直接倒在了那床榻之上。
即便是伏完前来求见也未能起身，破天荒地让他进入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前来拜见。
“臣，伏完拜见...”
“罢了，朕没力气和你纠结这礼节之事...”明显已经虚弱了的刘协抬了抬手直接阻止了那伏完的行礼，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床榻边缘，“坐过来些...朕累了！”
“....唯！”伏完被这一幕弄得有些心慌，不过在片刻的沉吟之后还是谨慎地坐到了那刘协的身边。
自从刘协作为大汉的皇帝，带着大汉再次走向希望的时候，虽然那伏完也靠着自己的妹妹如今也算是位极人臣，可是和刘协面对面的机会却是越来越少了。
而且伏家的外戚做得是极好的，伏完从来不敢有半点逾越，哪怕宫中的那位伏皇后权利到底大到了什么地步。
伏完和刘协两人即便是外出，他也永远都是退后一个身位，几乎不敢正面直视着刘协这位陛下的面容。
如今在这个时候，那位伏完将军才发现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刘协的面容已经是苍老到了这个模样。
“陛下...太辛苦了！”
听到伏完的话语之后，刘协反倒是直接摆手笑了起来。
“朕这一生单单是在外厮杀求活就已经是耗费了过半的光景，好不容易遇到了诸多贤良这才有了如今的实力。
加之得到了孔明才得以安稳，有了崛起之路，也有了片刻的休憩时光。
之前那么多年，之前是文和公则，如今是孔明在替朕上下不停地操劳，如今也到了朕来为这大汉做些什么了。
看了这么多年的家....你说朕做的，可还算好？”
“陛下...英明神武...”
此时的伏完低头垂目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而换来的只是那刘协一声无所谓的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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