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如此荆州，陛下还要么？
汉中的诸多城池，无论是在刘备手中，如今却也被让了出来的城固。
还是那徐晃离开之后，由阎圃亲自带兵驻守着的南郑，还是那由雷定等大将驻守的阳平关等关隘城池。
此时他们全都在谨慎的防备着，防备着那突然出现在汉中境内的程昱，那不知道想要做什么的曹氏大军...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攻打自己所在的城池，都以为他们会和之前一样，横行无忌，横扫一片证明自己的实力。
所以他们秣兵历马，所以他们紧闭城池，积极备战。
但是....
当那汉水上游被彻底摧毁，整个汉水一片糜烂，在滔滔洪水睡着汉水流域直接横冲直撞进入上庸，进入南阳的时候。
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那程昱带着虎卫军，带着于禁，曹演，郭嘉，许褚...
带着曹氏那让所有人都震惊的精锐，怎么就能够做出这等事情来。
如此拼命的走到了这里，就是为了将一切都毁灭...他们到底图什么！
不仅仅是他们想不明白，那正在拼死拖延着徐晃，追寻着那张飞脚步，想要继续将张飞逼出来的申仪也同样想不明白。
他的心中还做着那能够称霸上庸，从而上下其手，从曹氏的手中搜刮无数好处。
然后...然后转手卖掉曹氏，从而可以让自己一跃成为就这天下数得着的真正豪族，让自己的家族，也能够让自己再进一步的美梦！
可下一刻，伴随着那滔滔洪水的出现，他的所有美梦都轰然破碎。
他宛若是变成了一个笑话一样，就这么在洪水之中随波逐流...
甚至，他在好不容易才侥幸逃生之后，他竟然看到了那一叶孤舟从滔滔洪水之中优雅的划了过去。
而那上面的人，让他非常眼熟。
只是他们脸上的淡然和平静，让申仪从心底里生出来了一种寒冷....
他虽然没有问，也没有去证实什么，但是当他看到那两个满脸淡然模样的家伙从自己眼前离开之后。
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悲戚之感。
那是不需要多想，不需要多问的悲戚。
他....亲手害死了他的大哥！
这一场洪水非常严重，那汉中之地本就是因为汉水而得名的。
程昱直接掘开了汉水的中断，这就导致了南阳和上庸这种依靠汉水活命的两个大郡直接变成了一片泽国。
而且伴随着雪水的融化，伴随着雨水的越来越多，这种情况就更加的严重了！
甚至都可以说....程昱亲手埋葬了数十万的百姓...
如果仅仅是掘开汉水中段，那么这只不过是让汉水决口，让沿岸的百姓受到了影响，让今后几年的收成受到影响。
但是别忘了，这程昱在做出来这件事情之前，还专门做了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他要迁徙上庸，南阳北部几乎所有的百姓进入中原....
他没有给这些人任何反抗的机会，强行命令他们离开自己的城池，然后在士卒的驱赶之下就这么朝着中原豫州之地而去！
当洪水到来的时候，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任何的准备，就和一群傻子一样直接被那洪水彻底淹没。
成为了水中的冤魂。
一时间整个上庸和南阳可谓是凄惨至极，无数的尸体就这么陈列在荒郊野外。
数不清的哀嚎声响彻了这片土地。
而程昱和曹仁等人，则是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带兵或是乘船或是登山，在那洪水的掩护之下直接离开了这片土地。
回到了那中原....
这一战结束的太过于突然了，以至于让包括那刘协和刘备等人全然都没有做好准备。
当刘协带着兵马终于决定进入那南阳，终于决定结束这一场“闹剧”的时候，他却是发现这局面已经是彻底无法收场了。
刘协在那南阳和弘农的边境，看着那滔滔洪水席卷而来的无数尸体，看着那一片哀嚎的战场之地。
他一时间竟然进退失据，他和法正，全都猜错了。
那程昱，不是打算逼迫他，不是要毁了他的名声。
他们...是要彻底毁了刘协的江山！
这一刻，饶是以法正的智谋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了。
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开口了。
而另一边，那徐晃带着残存的兵马第一时间赶回了汉中。
他没有在和张飞继续纠结什么，而是第一时间开始带着汉中残存的兵马去修缮河道。
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的弥补现在的局面。
但是这种人祸造成的天灾已经彻底超出了徐晃所能够解决的范围。
汉中的河道彻底糜烂，整个汉中都是一片惨淡，即便是徐晃第一时间找到了这益州如今的刺史让他出面解决问题。
可是面对这彻底糜烂的汉水河道，他们也是束手无措，只能勉强维持罢了。
而汗水河道崩殂造成的后果还在继续。
洪水源源不断冲击着上庸和南阳郡的河道。
然后冲垮了这两个郡的河道，紧跟着让洪水直接冲到了南郡，江夏，长沙，甚至是整个荆州都被洪水冲垮了。
这么一场人为造成的天灾，直接导致了荆州这么多年的积累毁于了一旦。
仅仅是数日的时间，死伤就已经达到了十万以上，而后续的死伤则是每日剧增.....
不仅如此，洪水毁坏的农田，房屋等等等等....
可以说，程昱这一铲子，直接导致了荆州从天下有名的富裕之地一下子成为了这天下最凄凉的地方。
数之不尽的百姓已经被这洪水彻底摧毁了。
那年纪已经很大的刘备在见到了荆州如此惨淡的模样之后，直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仅仅是一夜之间，原本就算是强打精神的刘备竟然变成了满头华发....
之前只是黑发之中掺杂着些许的苍白，如今仿佛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将死之人一样。
整个人在这一瞬间，就彻底垮掉了，从内到外的垮掉了。
他用力的抓住诸葛亮的手，希望能够从诸葛亮的口中听到挽救的办法。
但是当他看到了诸葛亮那眼神深处极力隐藏的痛苦和无奈之后，刘备终于放弃了。
他终于是彻底的放弃了。
凄厉的惨笑慢慢变成了痛苦的哀嚎，他仿佛在怒吃着苍天为何要如此折磨荆州。
“只因为老夫在荆州，只因为老夫贪婪了这荆州之地，竟然要让荆州百姓遭受如此折磨。
老夫福薄，德行败坏，无法坐领荆州之地。
有愧于天，有愧于地，有愧于大汉的列祖列宗.....”
那一日的刘玄德满头华发站在了那苍天之下，看着滔滔洪水落下了自己最后的一次眼泪。
“传令再去，从今日起荆州所有兵马全力救援荆州。
所有人，优先修缮河道，救助百姓！
取出荆州所有米粮，务必要保证百姓无碍....全部米粮全部！”
刘备在这个时候，仿佛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彻底放弃了争霸天下的想法。
将荆州的一切取了出来。
或许在这一刻，他自己也明白了自己已经彻底没有了机会。
他或许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能够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做一个弥补罢了。
而对于这种行为，这一次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庞统都没有反对。
程昱的这一次“大手笔”，让他们这些刚刚踏入大世崭露头角的年轻人都明白了一个很不想承认的现实。
那就是当年的他们能够创出如此大的名声，可不仅仅是因为运气。
不但能力远超常人，甚至....杀伐果断，毫无下限！
同时，刘备在圈里救济荆州百姓的时候，也让人将那自己一直不肯见的蒋干请了过来。
只不过这一刻，当那蒋干见到刘备的时候，满肚子的话语也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而刘备见到了蒋干，同样也是沉默了许久，仿佛是无言以对一样。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刘备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封名簿亲手交给了这长安的使者。
“你是淮泗名士，有些话你无需说，老夫也懂。
同样有些话...老夫不会说，但是想来你也是明白的！
将这个带回去吧，至于后面的事情老夫不想管，也管不了！
但是希望你们能够记住一句话。
今日之事，是老夫德行有缺，上天罚之！
日后....希望你们能够谨言慎行。”
刘备说完这些话之后便直接一摆手，然后立刻就让那陈到亲自将自己面前的蒋干给送出了军营之中。
这一次，是蒋干出使生涯之中最为诡异的一次。
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过，但是却让他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南阳与弘农的交界之处，大汉皇帝刘协看着再次回来的蒋干，也看到了那刘备交给他的这一份儿名簿。
那不是别的，那是这段时间里，这荆州折损的具体情况。
将士，百姓，钱粮，土地，房屋，城池.....
这是刘备在问刘协。
“如此模样的荆州，你还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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