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物品
“你是怎么了？”菲鲁特奇怪道：“露出这么困惑的表情，可不像平时的你。”
“没什么。”苏书心中一动，既然菲鲁特现在坚持站在自己这边，那不如干脆就趁此机会好好利用她，让她变成自己的一张王牌使莱因哈鲁特对自己产生顾忌。
一念至此，他微微一笑，伸出双手紧紧按住菲鲁特的香肩，郑重道：“解放世界为人民带来绝对正义这条路注定步履艰难，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恐怕难以支撑到最后，那么，菲鲁特……我能相信你吗？”
“诶？”菲鲁特一愣，随即挠了挠脸颊，故作严肃道：“当然！你不是说过，我是你天下无双的同类，除了我之外，你还能相信谁啊？”
天下无双……
苏书心里没由来地一阵钝痛，自己身边真正天下无双的那个人早已经不存在了。
越是感到痛苦，他就越是憎恶眼前这个看似无辜的少女，都拜她所赐，自己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
可无论心中有多么强烈的恨意，他都必须强行忍耐并继续编造谎言，“就算与身边的人为敌，乃至成为世界公敌，你也会站在我身边，不会有丝毫动摇，始终支持我的追求，是吗？”
虽然他紧盯着菲鲁特的眼睛说出这样一番话，但眼神却有些飘忽，仿佛说话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
得益于他日益精湛的演技，菲鲁特并未发觉异常，真诚地点了下头道：“我保证，只要你能为世界带来公平与正义，不要说是和身边人为敌，就算成为世界的敌人，我也不会退缩，我们早就说好了不是吗？苏书。”
“啊……”苏书幽幽地叹了口气，“嗯，我们约定好了。”
……
王都，一条阴暗的小巷内。
“呃——”
张昊逐渐恢复意识，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的环境，便下意识打了个长长的酒嗝。
一闻到身上那熏天的酒气，张昊只觉得脑袋眩晕得厉害，忍不住趴在地上呕吐起来，不过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昊茫然地看着手中被喝得一点不剩的酒壶，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回归后为什么会变成这副邋遢模样。
‘你这世界走狗——’
苏书临死前的疯狂仍清晰浮现在脑海里，张昊不禁自嘲地拍了拍脸颊，想不到会和一起来的同伴兵戎相见，最后还逼得莱因哈鲁特出面收拾残局，真是讽刺。
话说回来，存档点是什么时候？
张昊根本不记得自己有酗酒的嗜好，索性扔掉空荡荡的酒壶，起身环视四周，这里无疑是王都的一个街区附近，看来自己是回到了很早以前的某个时期。
“你终于醒了，小昊。”
不知何时，一个英俊不凡的红发男子出现在了张昊身旁。
“哦……是剑圣师傅啊。”张昊早已习惯莱因哈鲁特的神出鬼没，想起上个世界菲鲁特偷偷离开王都投靠苏书，他心中顿时一紧，连忙问道：“小姐姐呢？她应该已经吃过早餐了吧？”
“你是说菲鲁特大人……”莱因哈鲁特面无表情地挑了下眉，“酒会使人神志不清，我建议你以后还是戒掉为好。”
“……啥意思？”张昊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虽然那个自称欲解放世界的苏书给我的感觉不算好，不过，我不会阻止菲鲁特大人的真实心愿，无论她采用何种方式去实现，哪怕一切被她推翻。你要明白这点，小昊。”
“哈——？”张昊的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回归？菲鲁特怎么又落到苏书手上了？！
“两天后，苏书将正式登基成为苏氏皇国的皇帝，到时各国都会派遣使者前去观礼，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去看望下菲鲁特大人也好解你的思念之苦。”
说完，莱因哈鲁特拍了拍张昊的肩膀，没等张昊从惊愕中缓过神来，便已大步离去。
苏氏皇国？！
什么时候苏书那种人都能做皇帝了？！
张昊不禁暴躁地抓起头发，心中又惊又怒，原本还想指望复活能让事情出现转机，结果世界却向自己开了如此恶意的玩笑……
不行！
绝对不能把菲鲁特留在疯子身边！一秒钟都不行！
张昊刚动身没走几步，就在巷口被两道身影拦住了。
站在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是一段时间不见的赵生财，而在赵生财身后的则是一个戴着兜帽的黑袍人，让张昊觉得很眼熟。
“老赵，你后面那个家伙……”张昊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越看那个黑袍人他越觉得熟悉，俨然和记忆中那道疯狂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如你所见，是我。”
黑袍人慢慢掀开兜帽，如瀑的黑色长发随之撒落下来，一张毫无血色的秀美小脸始终透着难以化解的无奈神色。
“夏澜……不对！你这家伙！！”张昊眼睛一下就红了，狠狠地一把抓住夏澜的领口，满脸扭曲地大吼道：“把菲鲁特还给我！！听到没有？！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废物！别逼我动手宰了你！！”
夏澜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赵生财微微翘起嘴角，上前按住张昊的手腕，劝解道：“松手松手，你要发泄的对象不是他，他可不是苏书，是夏澜。”
“别被他骗了！”张昊仍死抓着夏澜的领口不放，“夏澜被他变成傀儡了！我早该知道的，夏澜为什么性情大变？因为全部！全部都是苏书的错！就是他在背后搞鬼把我们全部耍了！”
赵生财叹气道：“这些我也知道，但你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苏书，而是真正的夏澜。现在世界线发生了很大的变动，一些事情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算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反正夏澜已经脱离了苏书的魔掌，又重新成为了我们的同伴，所以就麻烦你冷静点。”
“……你确定？”张昊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仔仔细细打量了夏澜一番，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像是那个疯狂的家伙，刚才自己显然是气糊涂了。
赵生财清了清嗓子道：“长话短说吧，其实同伴间自相残杀是不享受复活的，苏书正是抓住了这个隐性规则，曾设计杀过夏澜，还利用权能把夏澜变成了傀儡，幸亏夏澜及时用萌咒护住了灵魂，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真有这回事？”张昊倒没感到多惊讶，他又不笨，在得知夏澜沦为苏书的傀儡后，他就猜到会有这样恶意的规则存在，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赵生财沉声道：“根据我的情报网显示，在这个被改变的世界线里，苏书拐骗了菲鲁特之后，就利用她王选者的身份造势，还仗着权能为所欲为，侵占了西边的卡拉拉吉，并且明目张胆地建立了所谓的苏氏皇国，两天后他就要正式称帝了。”
张昊按捺不住地叫道：“那我现在就带兵灭了他的狗屁皇国救回菲鲁特！”
“恐怕不行。”赵生财摇头道：“据我所知，帝国和圣王国组成的联盟军从两路夹攻过来，王国现在已经自身难保，所以你想带人马打他是痴人说梦，王国高层怎么会同意你三面树敌。”
“如果请剑圣出手呢？”张昊冷笑道：“苏书上次是怎么死的？他就是被剑圣秒杀的。”
“你以为剑圣会认为菲鲁特是被劫持的吗？很可惜，那位高高在上的剑圣大人，心思根本不在保护王国上。”赵生财一口否决道：“这次和上次的情况不同，菲鲁特已经沦为了苏书的同伙，只要苏书够聪明，一直善待菲鲁特的话，剑圣就不会轻易出手。”
“我才不管这些！”张昊一咬牙，有些任性地甩手道：“总之我要把菲鲁特抢回来！她怎么能够随随便便丢下我？！别被那种人骗了啊！真是个……笨啊！”
看着纠结得快要发狂的张昊，赵生财冷眼而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张昊和苏书这两人都有同样的弱点，那就是对不该触碰的人动了真心，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就会彻底失控。
张昊失魂落魄地离开后，赵生财将目光投向旁边一脸复杂的夏澜，似笑非笑地道：“是我把你从苏书的折磨中解救了出来，可你连一声谢谢也不想说，该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救了我……”夏澜苦涩地低下头，从袖袍中伸出手，赫然露出一只机械手臂，“如果这也算是还活着的话……我宁愿……”
这让夏澜想起了自己快要被毁灭的时候……
……
……
“你这世界走狗——”
苏书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下一瞬死亡的漩涡将他的灵魂从中剥离。
一切都完了……
夏澜心如死灰。
随着苏书的死亡，时间无疑会回溯到过去，而自己能活下来的机率微乎其微，毕竟有着同伴自相残杀的隐性规则在，就算自己利用萌咒钻了漏洞，也只是一时的苟活，一旦与苏书失去联系必然就会遭到世界的肃清。
而就在世界即将重置的这一刻，赵生财出现了，他的加护可以清楚看到夏澜的灵魂在虚空中痛苦挣扎。
“果然，你还活着啊，夏澜。”那是赵生财刺耳的笑声。
救救我——拜托了——
夏澜内心里不断发出绝望至极的呼喊，只要能活下来，不管是谁都好！
“那就如你所愿，不妨用萌咒改造你的灵魂，让我成为你的新主人，这笔交易如何？”
又能如何？
除了像物品一样任人践踏尊严之外，还有其他选择吗？
夏澜感觉灵魂都要被愤怒冲散，很想就这样一死了之，可内心却不允许自己任性。
于是，交易达成。
当夏澜恢复意识后，世界从此天翻地覆，出现在眼前的只有一窜窜未知的数据。
“——这是多么惊人的发现啊！原来世界线真的可以利用死亡回归来改变！实在是太有趣了这个世界……”
通过加护窥视到这个世界的经历后，赵生财激动得难以自制，直接兴奋地跳了起来。
改变世界线？
夏澜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说话。
似是察觉到夏澜的疑惑，赵生财忍不住大笑道：“没错！世界线因你我而变，我用萌咒把你的灵魂暂时改造成无生命物质，先回避死亡规则，再一起返回过去，然后你猜怎么着？世界开始紧急修正错误，把我们过去的经历全部修改了！我的老天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夏澜对此毫不感兴趣，只想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毕竟被苏书干掉了，身体什么的估计早就被世界当作垃圾清除了。”赵生财脸上露出了比苏书还要恶意的笑容，“所以啊，我必须趁着萌咒还没失效之前，让你的灵魂与我新研发的魔法芯片核心相连，哈！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具备高度智慧的魔法机器人！一个从我手上创造出来的惊世巨作！”
竟然……
真的变成了物品一样的存在？！
此刻挤压在夏澜心中的绝望仿佛要把灵魂挤爆，然而越是绝望，赵生财就越是高兴，因为随着夏澜的情绪激烈变化，魔法芯片的运行速度和所产生的能量也就越快越强。
也只有敢于把自己和世界放在同一高度，才能真正摆脱世界的玩弄！
而苏书你！
充其量不过是个被情绪主宰的愚人，终究还是太嫩了！
在赵生财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之中，夏澜的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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