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2.0


十几天不停歇的宫廷宴会后,贵族们无奈地发现,年轻的陛下再次迅速厌倦了这种生活。

        他在御前会议上宣布,皇帝将开启加冕后第一次全国巡游,就从漫长的帝国北境防线开始。

        哈里森大公等一众御前大臣,尽管大吃一惊,但私下议论后,发现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尼禄会这么快把巡游提上日程。

        巡游一直是卡厄西斯家族的老传统。

        帝国无战事时,一个卡厄西斯皇帝巡游的时间,甚至可以占在位时间的一半。

        毕竟一个因最能打才坐上王座的王室家族,不可能忍受从早到晚龟缩在王都。

        皇帝需时时巡视庞大的帝国领土,检阅军队,加固边境防线,以随时应对外敌入侵。

        临行前,哈里森大公还假惺惺来送行:“皇帝陛下,我会从领地星系抽调两百万兵力,为您的北境巡游保驾护航。愿圣子导引和护佑您,使您平安归来。”

        尼禄坐在白狼骑臂弯里,红瞳自上而下俯视他,唇角勾勾的:

        “当然,舅舅。也希望圣子能护佑您平安,毕竟您的忠诚,才是帝国坚固的根基。”

        哈里森大公假笑几声,讪讪退回大贵族们身边。

        而在贵族们身后更远的人群里,四五个已易容成近侍、渗入完毕的狼骑,正抬着头,用目光与小皇帝无声作别。

        ……

        皇家舰队通过王都要塞,跃迁进入曲速通路,以曲速9的速度航行。

        曲速通路则通过大幅度压缩空间,使星舰实际航行距离缩短。

        进入曲速通路、并开足马力的帝国星舰,12秒便能横跨一个德尔斐太阳系。

        然而,即便这样恐怖的速度,从王都星系抵达北境要塞,也需要6天左右。

        尼禄坐在寝舱里浏览密报,听见房门微响。

        他抬起头,看见米弥尔抱着一本书,很小心地挨着门边坐下。

        他差点忘了。为了提防自己不在王都时被反渗透,他还带了个住在寝宫的omega上星舰。

        omega本身没有攻击力,又戴着阿西莫夫项圈,因此才被守门的狼骑放了进来。

        尼禄关掉光屏,问:“在读什么书,米弥尔?”

        米弥尔小声回话:“敬禀陛下,在读陛下书架上的《卡厄西斯帝王列传》。”

        尼禄:“能看懂吗?”

        米弥尔:“敬禀陛下,有些单词太长,看起来比较吃力……但大致是能看懂的。”

        尼禄:“坐到我身边来吧。”

        米弥尔一惊,低声道:“陛、陛下,我可以吗?”

        尼禄不再回答他,只拍拍身边的位置。

        自人类二次分化出abo性别以来,alpha毫无疑问地成为了顶层劳动力,其次是数目庞大的beta。

        最后则是omega,极其罕见的少数性别。

        原生omega从出生起便极度娇弱,且无法拥有精神力。与此同时,他们还有难以消除的生理缺陷——易感期。

        一个处于易感期的omega,会极度渴求被伴侣标记,甚至在空虚中丧失理智,像野兽般疯狂寻找alpha交丨合。

        易感期omega的信息素,也会导致附近alpha同时进入易感期,甚至导致群体暴力侵害事件发生。

        在人类分化早期,因为可以孕育出最优秀的子嗣,omega曾被旧联邦重视和优待过一段时间。

        但随着基因编辑和体外胚胎培植技术的高速发展,母体孕育已不再是人类的唯一选择。

        omega丧失了生育价值,加上旧联邦后期各地暴动,战乱频发,无法保护自己、还极容易变成社会不安定因素的omega,地位开始急剧下降。

        帝国初期,恺撒大帝便发布过敕令,对omega实行名为保护、实则管控的集中管理法令。

        然而随着时间发展,手无缚鸡之力、又容易毫无预兆发丨情的omega,却成了特权阶层的玩物。

        很多穷人家生下的孩子,如果检测出未来将分化成omega,便不会再投入精力和资源进行教育,而是提前售卖给所谓的omega调丨教师,换取一大笔金钱。

        米弥尔跟尼禄并肩坐在一起,趴在小书桌上,在尼禄的指导下抄生词。

        跟银发皇帝优美飘逸的字迹相比,米弥尔的字歪歪扭扭,像虫子在爬。

        不过他每抄一个,就闭着眼认真背一遍,努力地记下过长的单词。

        尼禄给他抽背了一次,语气很平和:“今日能记下这么多,就已经可以了。”

        米弥尔用力点头。他看看时间,再低头看看足尖,脸蛋又开始从耳根处变红:“陛下,如果您需要我侍寝……”

        尼禄无奈地:“我不需要。”

        白狼骑从房内响亮地拉开房门,把米弥尔吓得半死。

        于是omega提着板凳,一溜烟小跑出去:“陛下,请容我告退!”

        “你好像总是对他抱有敌意。”被抱上床更衣的时候,尼禄有些疑惑,“从前你对那些omega小姐少爷,可是一直都很绅士的。”

        白狼骑低头给他系扣子,却半天也系不上。

        他沉默良久,声音才从头盔中闷里闷气地传出来:“陛下,恕我直言。我不认为这个omega有任何让您另眼相待的价值。”

        尼禄:“我没有对他另眼相待。作为一个用来帮我打造人设的工具,我认为,米弥尔恰到好处地发挥了他的作用。”

        白狼骑小声逼逼:“可您让他看您书架上的书!”

        尼禄更纳闷了:“那又怎么了?书放在书架上,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取下来看。”

        白狼骑声音更低了:“您还教他识字,带他狩猎游船——”

        他的话音咬断在舌根处,因为尼禄直接把手伸向骑士脑后,解下了白狼骑的头盔。

        白狼骑那张俊美无匹的脸庞,顿时暴露在头盔外。一双蓝眸猛地睁大,看向小主人的脸。

        “继续说,我的朋友。”尼禄用指尖勾着他的头盔,唇角勾勾的,“我还是没搞懂是什么在令你不满。自进入王都后,我们好像也很久没有再这样面对面深谈过了。”

        白狼骑两手扶在尼禄膝盖两侧,努力组织了一会儿词句。

        事实上,他其实也有些稀里糊涂。

        只知道当尼禄看向有可能与他结合的omega时,眼神中哪怕只有礼貌性的温和,都会让他觉得心中郁闷难受。

        是的,尼禄总会长大的,不可能永远都是抱着他脖颈酣睡的小皇子。

        迟早有一天,他也如同他的父兄那样,成为一个统领帝国的强悍alpha;也会如历代先帝一样,选择一个美丽优秀的omega长相厮守,并且有可能的话,将自己从未见过的柔情和爱意,尽数倾注给自己的爱侣……

        白狼骑猛地皱眉,胸中涌起一股烦闷。

        与对圣子那种梦幻般的奇异好感相比,这种烦闷感显得异常真实,真实到胸口深处像被什么东西拉扯,连喉间也泛起酸苦。

        他勉强为自己的失态找正当理由:

        “陛下,您如今将要分化成alpha,我心知您总会选择一个omega与之结合。但是,出于身为骑士的职责,我认为有义务提示您,即便您准备开始挑选omega,那也应该是帝国,不,宇宙中最优秀的omega才行……

        “只有最优秀的omega才能与您相配,而不是随便从镜泉宫挑来的什么人……”

        “嗯哼?”尼禄对他的严肃语气颇感好笑,“那么,你能不能用身为骑士的职责,告诉我什么样的omega才能与我般配?”

        很明显,白狼骑应该是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因此在回答时,他既迟疑又磕磕巴巴:“首先……首先家世背景应极为显赫,礼仪、教育方面都跟皇室不相上下。如果可以的话,还应该拥有跟您相似的兴趣爱好……”

        紧接着,他就想起那个叫米弥尔的omega,好像跟尼禄一样喜欢读书。

        于是话又在嘴边打了个转,咽了回去:“——倒也不一定。比这点更加重要的是,他/她应对陛下怀有完全的爱与包容心,如果可能的话,应做到如亲临其境般,对陛下所经历的苦痛完全感同身受……”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视线也慢慢落向握在手心的一只残足。

        在心底涌动的激烈愧疚感,让他不由不受控制般低下头去,轻轻吻了雪白漂亮的足背。

        “……”尼禄没制止他,不过小腿不大自然地颤了颤,似乎没预料到白狼骑自顾自开启了宣誓模式。

        “……最重要的是,”白狼骑的蓝眸里,流过某种刀锋般的冷光,“他/她应该拥有无条件的忠诚,和足够强悍的战斗力。无论在什么情状下,都可以将小殿下的仇敌撕碎,将其粉身碎骨……!”

        “你在说的是omega吗?”尼禄将他的下巴抬起,眼神里带着好笑,“你要我上哪去找一个战斗力强悍的omega当皇后?而且除了你,还有谁能对我的经历感同身受?”

        白狼骑猛地一愣,眨着蓝眸与皇帝对视半晌,突然像被什么噎住似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他不再说什么,匆匆将尼禄抱进被窝,熄掉房间灯光,就背对着床坐下戒备,再也不敢动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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